金道銘(資料圖)
  一起牽涉煤焦領域反腐的離奇命案背後,是反查處力量對紀委查案的種種阻撓
  2014年5月20日,農曆四月廿二,宜祭祀、祈福。時在初夏,三晉大地麥已抽穗。運城市河津市北方平村,青蔥的麥穗隨風搖曳,無名墳塋星羅田壟。這一天,69歲的薛望明沒能像以往一樣來到自家地頭祭奠兒子薛國軍。
  三年前同一天,時年38歲的薛國軍被髮現死於河津市區的小區車庫樓頂。情況顯示,他的身體從宿舍樓五層半的樓梯間窗戶墜下,頸部、左腕有深深的刀痕,後背有明顯傷痕。事後,警方以“自殺”結案,且一直拒絕向家屬出具驗屍報告。
  薛國軍生前系河津當地企業山西曙光煤焦集團有限公司(下稱曙光集團)財務科科長。他死亡的時間點頗為玄妙。當時,由於運城市財政局原局長孫太平等當地官員被舉報涉嫌在曙光集團船窩煤礦持有乾股,運城市紀委正在對涉案線索展開調查,曙光集團財務科是調查的重要一環。
  “國軍掌握了太多的證據。”薛望明對《財經》記者稱,兒子在死亡之前曾被公司調離崗位、遭受威逼,表現出極大的恐懼,“我勸他報警或者逃命,他說,‘沒用,報警也是死。’”
  在薛國軍死後,省市兩級紀委對這起煤焦領域腐敗案的調查隨之終止。孫太平僅以其他情節輕微的違紀問題獲黨內嚴重警告處分。
  其實,這並非薛國軍首次進入紀檢部門的調查視野。2009年8月10日,幾名運城市紀檢委幹部來到曙光集團財務室調取相關財務憑證,一名調查人員發現孫太平之子孫紅軍在公司的款項往來的證據時,相關憑證被公司時任財務部長高文軍搶奪後出門燒毀。當時在場的財務人員即包括薛國軍。
  接近運城市紀委的人士向《財經》記者透露,毀證事件並未直接影響到案件的查辦,當時運城市紀委本欲對孫太平實施“雙規”,卻因來自省高層“招呼”不了了之。其稱,“打招呼者”系時任山西省委副書記、紀委書記金道銘。
  涉及此事的相關證據,與涉及山西焦炭集團原董事長白培中案的材料,目前已被各自條線的舉報者提交給中央紀委專案組作為查處金道銘案的線索。
  官員的乾股
  2003年,在縣建設隊擔任會計的薛國軍偶然看到廣告,新成立的曙光集團招聘會計,決定試一試。不管是否出於自願,他的命運自此與煤礦的權力租金綁定在了一起。
  運城市與曙光集團在當年7月19日簽署的《企業改製資產出讓協議》顯示,該市焦化煤氣廠與船窩煤礦將作價2.3億元整體出讓給後者,出讓的資產標的包括焦化廠生產線及輔助設施、該廠150畝國有土地使用權,船窩煤礦現有資產和採礦權。
  曙光集團董事長賀躍進為河津本地人,曾擔任運城地區鄉鎮煤運公司總經理,1999年起出任山西煤運集團運城公司(下稱運城煤運公司)清澗發運站站長。同年,他未來的合伙人孫太平調離工作六年的運城煤運公司,出任運城地區財政局局長。孫太平1993年進入運城煤運公司後陸續出任副總經理、總經理。
  此前,孫太平擔任芮城縣煤運公司總經理兼風陵渡煤管站站長,他於1993年調入運城煤運公司後,職務由侄子孫懷亮接任。
  據《新京報》報道,1998年,芮城縣公安局經偵科曾立案調查風陵渡煤管站偷稅。當時參與辦案的警官王恩讓回憶,在查案過程中,封存的票據不翼而飛。當辦案人員準備手續去查銀行賬戶信息時,“上面”不讓查了,“只是說上面的意思”。
  知情人士稱,賀躍進調入運城煤運公司,系借孫太平之力,二人從此往來頻密。
  出任清澗發運站站長三年後,2002年6月,在保留公職身份的情況下,賀躍進註冊成立私企曙光集團。曙光集團的註冊資本曾為5000萬元,賀躍進及妹夫李席名分別占股80%、20%。2004年5月8日,賀躍進的堂弟賀躍澤與另一名自然人盧憲勤受讓部分股權,股權結構變為賀躍進51%、盧憲勤19%、賀躍澤與李席名各15%。
  此時的第二大股東盧憲勤身份為農民,與賀躍進並無親屬關係,系孫太平妻子盧君風之兄,後來他退出了股東名單。對於廣結人脈的賀躍進而言,孫太平並非唯一的依賴。2012年,他與運城市委一位前主要領導成為兒女親家。
  不僅如此,盧憲勤僅僅是明面上的持股人。知情人士透露,更多的官員乾股股東並未出現在名單之中。這一持股安排無法繞過的一個環節,是2003年進入曙光集團擔任會計,後來一路升任財務科科長的薛國軍。
  背靠運城煤運公司旗下發運站的曙光集團,一齣生即掌握了眾多民營煤企垂涎的運力資源。下一步,需要的是礦。依靠捆綁改製的機會,手中羞澀的賀躍進借助財政資金,如願獲得了可採儲量7000萬噸的船窩煤礦。
  借財政購礦
  薛國軍知曉“太多證據”的船窩煤礦,原為一次國企改製的“嫁妝”。
  早年,運城焦化煤氣廠是令政府頭疼的企業,因歷史投入不足而虧損嚴重、負債纍纍,1999年曾由市政府牽頭改製未果。2003年3月,市政府再次邀請當地企業海鑫鋼鐵、陽光集團等企業收購或托管,均遭拒絕。又因為承擔運城市供氣任務的焦化廠屬於公益性企業,不能進行破產。
  因此,市政府決定,將虧損相對較輕的船窩煤礦與焦化廠捆綁改製出讓。焦化廠經審計的資產總額2.14億元,負債2.36億元。船窩煤礦的總資產3294.6萬元,總負債3704.6萬元。但這一總資產並未將可採儲量7000萬噸的採礦權計入。
  國有船窩煤礦於1996年投產,因煤炭市場疲軟、煤質差、銷路不暢等原因於1998年10月停產。情急之下,該礦報請主管部門批准,引入個人投資聯營,其中一位為河津市華峰實業有限公司(下稱華峰實業)董事長馬榮華。
  據運城地區煤炭工業管理局批覆的船窩煤礦與華峰實業所簽《聯營協議》,雙方自1998年5月開始以利潤承包形式開展聯營煤礦所屬的賀家塔井,該井的建設資金由華峰實業提供,礦井建成後,華峰實業第一個五年每年繳納利潤30萬元,此後每年繳納50萬元,直至20年聯營期滿。
  對於承包聯營的個人投資者而言,突如其來的捆綁改製無異於政府單方毀約。“賀家塔井是我投資1.6億元建成,剛投產就改製了。”馬榮華對《財經》記者表示。
  心有不甘的馬榮華決定參與改製競標。擔據官方事後認定,他在競標過程中存在違法違規之舉,這也導致改製不得不分成兩輪進行。
  2003年5月17日,時任運城市長簽發了出讓兩企業資產的公告。這一輪改製招標由市經貿委主持,時任市經貿委主任王因定、副主任陳惠忠,後因各收受馬榮華賄賂50萬元均獲刑13年。
  法院認定,在改製中,王因定、陳惠忠為使華峰實業中標,先後向馬榮華透露兩個企業的評估標的,提供競標信息,幫助分析競標形勢。陳惠忠還從中牽線說合,與曙光集團和另一家競標企業豐喜肥業協商、串標,最後使華峰實業以6410萬元中標。
  對法院認定的行賄事實,馬榮華至今仍有異議。
  當年7月9日,運城市委召開常委會議,華峰實業的中標資格被取消,運城市不得不進行第二輪改製。運城市委稱,標的受讓者必須消化焦化廠2.3億元債務。為加強對改製過程的監督,時任市委副書記蔡鐵剛、市計委主任張道中、市財政局局長孫太平等幹部加入改製領導小組,改製主導權由市計委接手。
  但是,第二輪改製是以議標而非招標的形式進行的。一份官方彙報材料顯示,當年7月10日和11日,運城煤運公司、華峰實業和曙光集團分別表態願意接手2.3億元債務,求購兩企業。但在7月19日,標的資產未經競標被直接出讓給曙光集團。馬榮華稱其受到了一位改製小組領導的威逼,被迫退出競標。
  據運城市政府批覆文件,在競標款中必須拿出1000萬元作為國有股由市經貿委持有,受讓人在接收船窩煤礦的資產的一個月內要出資控股,並與市經貿委持有的1000萬元國有股合資組建新的煤礦有限責任公司。
  當時,由幾名自然人組成的曙光集團並無足夠的資金,於是轉向市財政求援。運城市2002年和2003年度財政決算審計報告顯示,截至2003年底,運城市僅從曙光集團收回拍賣款7240萬元,又將其中2000萬元借回給曙光集團使用。在次年度財政決算審計報告中,截至2005年底,曙光集團向市財政的欠款達到8000萬元。
  打通金道銘
  船窩煤礦進入公眾輿論視野,始於一封網絡公開的舉報信。2008年六七月左右,山西前記者高勤榮接到一封針對時任運城市財政局局長孫太平的舉報材料,舉報人之一即是在爭奪船窩煤礦中落敗的馬榮華。
  調查記者出身的高勤榮與運城頗有淵源。1998年,時任新華社山西分社《記者觀察》雜誌記者高勤榮在《人民日報》發表文章揭露運城地區耗資2.85億元修建假滲灌工程,引發眾多媒體跟進報道。次年8月,高勤榮被運城地區中級法院以三宗罪名判刑12年。2006年12月,獲得減刑的高勤榮出獄,以民間爆料人身份投身於反腐事業。
  經過與舉報人接觸、核實,高勤榮在網絡上將舉報信發出來。這封舉報信的內容包括五個部分,指控孫太平入股船窩煤礦,利用財政局局長權力在煤運系統報銷巨額款項,私設小金庫,篡改檔案年齡,通過假手續將兒子、女婿提拔為幹部。
  舉報信發出之時,適逢金道銘領導的山西省煤焦領域反腐敗鬥爭開始。此時,運城市紀委也完成了一次權力更替。2008年8月,趙建平接替半年前患病離世的前任,出任運城市紀委書記。在兩任紀委書記權力交接的間隙,是時任市紀委副書記毋昆峰在主持工作。此前擔任山西省紀委駐環境保護局紀檢組長的趙建平的接任,加大了運城市紀委的查案力度。
  一個案例是,《山西日報》於2008年4月發表文章揭露運城煤運公司茅津渡煤管站通過私制票據,在19個月內違規收費1.1億元。接近運城市紀委的人士告訴《財經》記者,毋昆峰對於責任人、該煤管站前任站長張林僅以“撤職、留黨察看兩年”的黨紀處分了事,並未移送司法機關。
  趙建平到任後,金道銘批示山西省紀委將該案卷宗從運城調至太原重啟調查,不僅查出張林的截留、侵吞線索並將其移送司法,還查出其上級領導、運城煤運公司總經理王晉魯、副總經理李耀進,以及該煤管站時任站長謝曉波等人的諸多問題。
  前述接近運城市紀委的人士透露,高勤榮的舉報很快就得到了金道銘的“查處”批示,新官上任的趙建平也表態要嚴查此事。在立案以後,由時任運城市紀委審理室主任李新民帶隊,分別就舉報信提及的五個問題展開調查。
  但對於調查的種種干擾亦在同步進行,其中最為令人咋舌的即是“毀證”事件。
  針對孫太平在船窩煤礦占有乾股的問題,2009年8月10日下午4點,運城市紀委三名工作人員來到曙光集團財務室查詢財務賬目,他們看到桌上的兩張便箋寫有孫太平之子孫宏軍名字的借款100萬元,在一名辦案人員隨口說“這有借孫宏軍100萬的條”後,在場的曙光集團財務部長高文軍上前說要看一下,隨即搶走記賬憑證的前半部分奪門而出,坐車來到七八公里以外的汾河大橋附近,將其中兩張載有股東出資的原始憑證用打火機燒毀。下午6時許,高文軍來到辦案人員下榻的天都大酒店,交還了剩下的財務憑證並自首。
  後來,高文軍以故意銷毀會計憑證罪獲刑一年半,在其刑事審判書中,薛國軍作為現場目擊證人赫然在列。前述接近運城紀委人士稱,孫太平的兒子僅僅是官員股東之一,股東至少還包括船窩煤礦改製領導小組的一位重要人物。馬榮華對《財經》記者稱,在第二輪改製中,這位人物把他叫到自己的辦公室,強令他退出競標,導致競標者只剩曙光集團一家獨存。
  事發後,相關官員並未坐以待斃,而是遠赴太原四處活動。知情人士透露,當時運城市紀委連“雙規”的文書都已備好,正待送市委書記簽字後對孫太平實施“雙規”。當年中秋節後,市紀委書記趙建平赴太原向省紀委彙報查處情況,但回來後案件的查處進入僵局,“既不說往下查,也沒說不讓查,就這麼不了了之。”
  事後,前述接近運城紀委人士得知,這是由於金道銘被打通後,一改此前的查處態度。
  延宕近一年半之後,2011年2月,此案以運城市紀委對孫太平處以“嚴重警告”結案,讓其從市財政局長之位退居二線。紀委的調查認定,孫太平塗改幹部人事檔案里的各類表格,將年齡改小,以及違規為兒子孫宏軍辦理錄警手續,並不涉及煤礦入股事項。孫宏軍則因曾濫用職權、動用技偵設備調查舉報人,被運城市紀委給予黨內嚴重警告處分,調離夏縣公安局局長崗位。
  這位知情人士透露,阻擊紀委調查的力量相當強大,甚至有人向省紀委寫信舉報主持查案的運城市紀委審理室主任李新民,此事後來雖被認定是誣告,但在線索如此明顯的情況下,案子卻查不下去。李新民感到十分尷尬,他後來被調任市紀委秘書長。
  “對孫太平案的調查結果是省市聯合調查組的處理結果。”2014年5月9日,運城市現任紀委書記張潤喜在電話里對《財經》記者稱。至於調查結果為何不涉及曙光集團的乾股事件,他表示,自己剛來一年,需要向當時的辦案人員瞭解情況。
  命案的徵兆
  高文軍領刑入獄後,其妻李某接替他出任財務部長。他在2011年4月29日出獄後,仍在曙光集團任職。
  薛國軍感到不對勁是在2010年底。在此前的七年中,薛國軍從普通會計一路升任財務科長,併在河津市區買了一套住房,與妻兒共度平淡生活。
  其父薛望明回憶,2011年2月,過了正月十五,他去城裡探望時發現兒子的情緒不好。“他說,船窩煤礦的錢很多都不入賬,他每個禮拜去礦上拿一次錢,回來給領導打到卡裡,逢年過節也親自去送紅包。”
  薛國軍告訴父親,因為害怕出事,他偷偷在家裡記賬。在2010年12月,廠里來人從家裡把賬本收走後,自己被尾隨、恐嚇,電話被監控。
  2011年2月的一天,公司的幾位來人把他叫上一輛車,逼他承認部分購房款系貪污而來。薛國軍很害怕,對父親表示,“咱打官司打不過人家。”與薛國軍同村且同在曙光集團工作的薛朝賓手書證言稱,大約在當年3月25日,他去財務科辦事,在室外聽見有領導對薛國軍說,“你買房子哪來的錢?你好好乾,不說什麼;不好好乾,房子就是我的。”
  為此,薛國軍後來兩次提出辭職,均未獲批准。辭職報告的草稿上,薛國軍稱自己“不註意維護領導形象、不註意交流溝通,成為眾矢之的”。
  在薛國軍死亡的前幾天,薛望明曾再次勸他,“能幹乾,不能幹辭職。”在他的督促下,薛國軍打電話向財務部長李某詢問,對方答覆“沒有批下來”。他進而勸兒子逃命或者報警,薛國軍說,“沒用,報警也是死。”
  2011年5月18日起,薛國軍被曙光集團安排到煤礦上班。換崗三天后的5月20日,他被髮現在所居住的小區死亡。
  當日下午5點多,薛國軍在中學教書的妻子放學回到在五樓的家,開門發現家裡滿是血跡,不見丈夫蹤影,轉而下樓問門衛。門衛回答,“不知道,只聽到有響動。”一位鄰居下樓告訴她,薛國軍在小區車庫的房頂上。
  時隔三年後,在五樓通往五樓半的樓梯牆壁上,《財經》記者仍能看到斑斑血跡。不管是主動還是被動,當天薛國軍的身體從五樓家中擦著牆壁上到五樓半,從高約15米的樓梯間窗戶墜下,落在與窗戶水平距離約3米、層高約2.5米的車庫房頂。
  約6點40分,薛國軍被送到醫院,此時醫生已回天無術。當晚8點薛望明趕到醫院後,被辦案警察擋在外面。次日,法醫初步認定,薛國軍系自殺,不明就里的薛望明代表家屬簽字認可。
  幾天后,當看到醫院太平間內兒子的遺體照時,薛望明驚獃了。照片上,兒子渾身血污,左腕內側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刀痕,僅餘一半皮肉相連;脖子左下側也有一道刀痕;背後則有傷痕和疑似被拖曳的痕跡。
  之後幾年,他將兒子生前向他透露的情況作為線索,向河津市、運城市乃至山西省公安機關、紀檢部門、檢察院提起控告,要求對這一命案及背後涉及的貪腐線索立案查處,但未獲任何回應。
  第二輪查處
  在2011年省市聯合調查組結案以後,針對孫太平的舉報並未停止。2013年1月,高勤榮再次接到舉報線索,孫太平兒媳、孫宏軍之妻張彥,分別在山西、北京擁有兩個戶口,孫太平本人在山西、海南等地擁有十餘處房產。
  當年1月22日,高勤榮將相關信息編成山西“房媳”的舉報材料在微博發表,引發新華社等媒體跟進報道。據《新京報》報道,孫氏家族在當地形成了一個盤根錯節的權力網絡,至少有15人在運城市擔任官員、公務員或國企領導。
  “運城市紀委在1月份就立案調查,但根本查不動,到了4月份省紀委介入調查,局面才好轉。”前述接近運城市紀委的人士說。當年5月30日,山西省紀委在官方網站發佈消息稱,孫宏軍因涉嫌嚴重違紀被紀檢監察機關立案調查,對其涉嫌違法問題移送檢察機關做進一步偵查。
  這一輪的省市兩級紀委聯合調查,雖有觸及船窩煤礦問題,卻仍然在調查的關鍵時刻遇到阻力。
  “船窩煤礦老闆賀躍進曾被‘雙規’,關了30多天,但有人在太原活動,又被放了出來。”這位知情人士透露。2013年12月17日,運城市紀委以賀躍進擅自脫離運城煤運公司清澗發運站站長職務,私下與人合伙開辦公司,將其“開除黨籍,建議運城煤運公司將其除名”結案。
  2014年2月27日,中央紀委在官方網站宣佈,金道銘涉嫌嚴重違紀違法,接受組織調查。《財經》記者獲知,4月間,中央紀委辦案人員曾向相關知情者瞭解船窩煤礦案與山西焦煤集團原董事長白培中案的查處情況,並要走了一些證據材料。
  重查白培中
  種種跡象顯示,中央紀委正在對白培中案重啟調查。
  此案緣起是在2011年11月24日,高勤榮接到一封郵件後在微博上爆料稱,白培中家中被劫,其妻報案謊稱被搶300萬元。犯罪嫌疑人被抓獲後,證實被盜錢財物品總價值近5000萬元。白培中也在劫案後到省紀委接受詢問,併在一個月後被免職。
  次年2月,山西省委書記袁純清在全國“兩會”期間受訪時表示,將根據白培中違紀的事實,依據有關規定,嚴肅處理,將其違紀事實和情況及時向社會公佈。同年12月13日,該劫案宣判,法院確認的搶劫財物金額為1078萬元。
  山西省紀委認定,除白培中本人及家屬合法收入和其妻子兩次開顱手術期間親友援贈款項外,有84萬餘元財物涉及違紀。
  其中,白培中在擔任山西焦煤集團董事長、黨委書記期間,接受公務活動中饋贈貴重物品價值14.79萬元,未按規定上交組織;其妻收受白培中屬下禮金共計70萬元。據此,省紀委給予其留黨察看一年的處分。
  這也引起了輿論的不滿。事後,部分山西省離退休老幹部因此合力舉報金道銘。
  原山西焦煤集團一位人士透露,白培中被免職後,長期待在北京,小孩也在北京上學。白培中曾向他解釋稱,當時妻子卧病在床,很多下屬來探望時放下一張卡就走了,自己“壓根不知道裡面有多少錢”。
  在金道銘被“雙規”後,與其相關的人士紛紛被帶走。目前,汾陽市原市長、後擔任華潤煤業控股有限公司副總經理的閻國平被查,起因在於閻國平和與金道銘交好的一位女士關係很好,2008年山西煤炭整合時,山西孝義一位煤老闆曾通過閻找這位女士幫忙協調礦權。今年4月,這位煤老闆被帶走協查,其位於北京西三環某小區的家也被搜查。
  前述人士透露,同在4月,中央紀委調查組找了包括董事長在內的山西焦煤集團17名高管談話。
  目前,因涉及金道銘案,山西焦煤集團國際貿易公司原董事長胡建偉、山西煤運集團副總姚海平被查。胡建偉被抓時已調任山西焦煤集團金土地開發公司董事長,對其的免職文件已在集團內部傳達。山西煤運集團對姚海平的免職文件則是在2014年5月初下達。
  【作者:《財經》記者 張鷺 】
(編輯:SN0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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